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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某兩棟大樓居然取名<輕井澤>和<枕草子>。取名<輕井澤>還可以想像是嚮往人家的悠閒或復古,但不知為何取名<枕草子>?
《枕草子》是清少納言(966~~1025年)在皇后身邊時期所寫的散文集。清少納言娘家姓氏是「清原」,「少納言」則是官職名稱。其父在《後撰和歌集》中被收錄了一百零六首作品,祖父和曾祖父也是擅長和歌的文人。清少納言的的工作是陪侍在皇后身邊。
這本書說是散文集毋寧說是信手之作,原本無意給他人看到,內容都只如私人日記般隨意的記錄生活瑣事,但是一般都評論為是日本最早的一部敏銳而優雅的隨筆文學,最近讀年鑑學派布勞岱爾(Fernand Braudel)的《文明史綱》,卻是完全顛覆的說法,布勞岱爾說清少納言對有趣和無趣的東西的區分其實冷酷無情並不是那麼有趣好笑;他也說10世紀晚期到12世紀京都的黃金時代,其實是一個空虛的,遊手好閒的世界。
清少納言的分類可真不少,諸如
掃興的事 : 白天叫的狗,不肯作東道,女婿要來卻又沒來。
人家看不起的事 : 被稱太老實的人,年老的老翁,輕浮的女人。
可憎的事(還寫了續篇) : 話老講不完的客人,沒什麼可取卻洋洋得意,逕自饒舌的人;羨慕別人幸福,嗟嘆自身不遇的人。
使人驚喜的事 : 洗了頭髮裝束起來,穿了薰香的衣服,沒人看但自覺愉快。
懷戀過去 : 在書本中見到夾著的二藍以及葡萄色的剪下的绸絹碎片。
愉快的事 : 凡是夜裡叫的東西無論什麼都是好的,只有嬰兒或不在其內。
稀有的事 : 為丈人所稱讚的女婿,為婆母所憐愛的媳婦。
漂亮的事 : 受持法華經的人與其一個人讀經,還不如在多數人中間,定時讀經的時候讀出來,可以顯出才學來,更是覺得漂亮。
卷八更是大量寫了沒有品格的事,著急、可愛、得意、可怕、煩雜、誇大、辛苦、羨慕甚至想早點知道的事,等得著急的事,無聊的東西,特別得意的時節,想見當時很好而現今成為無用的東西包含了好色的人老衰了。
但是其實也不乏睿智之語,如近而遠的東西她提出沒有感情的兄弟和親族;遠而近則提出極樂淨土、男女之間;一直過去的東西包含有使帆的船、一個人的年歲、春夏秋冬等等。
眾所週知寫《源氏物語》的紫式部偏向陰鬱,清少納言被她稱為「自鳴得意」的女人,有人為她做澄清,說她是「非常樂觀,宛如向日葵,只朝陽光方向抬頭,散播燦爛笑容」的女性。但我看到一則<九品蓮台之中,雖下品亦足>,也因而較偏向於紫式部的說法。
在平常聊天中清少納言說過一定要第一個被想念才好。有一次中宮寫條子問她<我想念妳呢?還是不呢?假如我不是第一想念妳,那麼怎麼樣呢?> 清少納言回答的是<九品蓮台之中,雖下品亦足>。對方貴為皇后,只要有想念之心,有沒有排名第一都是好的,但是中宮告訴她<你還是要保持初衷,不改其志才好。>
不過《枕草子》開宗明義第一篇是<四季之美> : 「春天最美是破曉…紫色的雲彩微細的橫在那裡…夏天最美是夜晚…有螢火到處飛著…秋天最美是傍晚…夕陽很輝煌的照著…冬天最美是早晨…」清少納言說「我只是想記下心中感動之事」,倒也不假。也並不能否認她的才情,她和男性文官的對話當中常常可以不著痕跡的引經據典,說出讓那些男性文官大大佩服的話。而書中所記載許多當代人的八卦瑣事,無庸置疑是很好的史料,布勞岱爾如此地否定《枕草子》,恐怕是孜孜矻矻於社會經濟民生的探索,以庶民的角度而言,看不慣宮廷中的風花雪月吧。
@@ 以上根據周作人所翻譯的《枕草子》
@@ 年鑑學派 : 20世紀初之法國年鑑(Annales)學派,強調與其他學科合作,拓展歷史研究空間,偏好歷史地理學。認為「真正重要的變化」像地理環境一樣,他是很難從短時間看出什麼端倪的,所以歷史研究的年限必須要把斷限拉長,他們要尋找的是所謂「最難以察覺」的變遷,並且認為那才是真正決定歷史走向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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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朋友家無意中看到中華電信mod頻道的《日本名城紀行》介紹<松本城>,想起自己也曾經拜訪過松本城,一些資料照片仍沉睡在資料夾中,旅行若未及時筆記,往往事過境遷,無由再拾當時心境,殊為可惜。記得到松本時,當地美術館正展出草間彌生的作品,無意中的邂逅有感而發為文(http://miao632.pixnet.net/blog/post/28444871),卻沒想到松本城付諸闕如。
松本城的規模是由德川家出奔到豐臣家的石川數正,康長父子所確立。數正在家康還在今川家做人質時便以近侍的身分服侍他;1585年數正突然離開家康投靠了豐臣秀吉。為何從年少時代已是家臣的數正會背叛家康?答案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新說法是石川數正為了替家康作臥底的工作而投奔秀吉,但是由於數正對德川方的軍事機密知之甚悉,因此在他投奔秀吉之後,德川軍的軍制就由三河流改成了武田流,臥底之說應該是無法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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