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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睡我獨醒,四周一片寂靜的破曉時分,望著滿是朝霞的天空,實際體會到清晨的空氣與氣氛。忽焉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是個巫師,一會兒化作飛鷹俯視人間一會兒化作豹奔馳大地,用魔法召回某個蒼茫暮色中的眾多細節,對於已發生或未發生的的一切了然於心,活生生古典牧歌中的阿卡迪亞理想國樂園,時間、空間皆消弭於無形…

然而確確實實時間是鄭重而莊肅地敲響著。每一秒鐘,當它從鐘錘迸發出來時都在叫著<我就是人生,那個無情荒涼的人生!>然而,心靈因細膩而偉大!我也許一無所有,但至少還擁有記憶。現實的空間讓人孤獨,人往往被空間分割與剝蝕而充滿放逐感、陌生感。沉溺在過去時間的記憶中才能確證自我。回憶是對時間遺忘的抗爭亦或是遺忘的一種形式 ? 無疑時間可以留下記憶,卻也可以剝蝕記憶,所以回憶是無法追回的,任何人在回憶中捕捉到的過去都只是心理的幻象。時間是連續不斷地在消逝的,現在也只是永遠在流逝的瞬間,已經發生的過去的失去的時間才是唯一能感到確實的東西,但,它卻是永不復返的 !

在youtube看到一把Gould的椅子無關任何字典上的椅子照片上的椅子、還是物質實體的椅子,而是只有從想像作出預期的輪廓,捕捉圖像和記憶。我意欲從物質心理的多重化約轉像真理局戲之中,然而思路與記憶混雜,記憶以回憶的我和被回憶的我形構而成,好像跨過一道門通往另一個世界---從吹著清爽微風的世界,前往透明的世界。

常常任性地把應完成之事延宕許久,盤旋忙碌都只是藉口,看閒書、看電影、聽音樂,腦中的旋律是顧爾德極盡秩序的音符,十分純淨。顧爾德對杜比音效和剪接的喜愛也雷同於某種形式的拼貼,聽他的演奏就好像在北極的純白中只見其步步放大的身影。一些蘊藏於內心深處的美麗故事突然洶湧起來。

梅菲斯特與天主打了個賭,要用自己的計謀與力量將浮士德的靈魂弄到手,並使之下地獄;他同時也跟浮士德打賭,假如浮士德對生活滿足而停止了奮鬥,他的生命就得馬上結束。

梅菲斯特用生活的哲理掃除浮士德的頹廢,讓他返老還童同瑪加雷特戀愛有了生之嘗試,但是悲慘結局使浮士德被生命的否定打倒在地,第二輪的生存則是與成熟智慧的海倫會面並生下了兒子,但最後卻讓他失去愛人和兒子,梅菲斯特再次用否定的方式展示了生命的淒美,而被如此經歷充實了靈魂的浮士德,不久將再次新生創造老年的奇蹟------他要用理性操縱一切,當眼睛瞎掉時卻反而活力超越時空,世俗的干擾再也壓不倒他。

歌德要向我們展示生命的狂喜與悲哀,以肯定與否定交織的形式演出,人要絕對遵循理性來成就事業是多麼不可能,他不斷地向讀者揭示生命那一層又一層的無底的謎底。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書中的薩賓娜曾畫了一幅遵循寫實原則的社會主義煉鋼廠作品,偶然間卻在畫面上滴了一滴紅色顏料,它往下直流好像一道裂縫,煉鋼廠是現實世界,可是在裂縫後面卻隱藏著神祕而又抽象的東西。薩賓娜偶然的失誤揭露出人所創造出來的完美幻覺不可避免帶有縫合編織的痕跡。任一文本總也有對世界片斷化、零散化、複雜化的縫合,而且會將之打磨得更光滑而均勻。

生死流轉與愛情得失是所有文藝活動兩大主題,即使不認同佛洛伊德也無法否認情慾在人類生活中的重要性,尤其在現代的流離處境中,情慾往往是唯一能夠體驗或掌握的真實,對於一般人而言就具有了舉足輕重的意義。但因為這對於外在環境沒有太大的掌控或抵抗的能力,因此或是壓抑自身的情欲以配合流離的情境,或以小小的放縱墮落來報復命運絕對的跋扈。在現代世界裡有一特有的弔詭處境,熙熙攘攘高度快速往來的國際流動空間,甚至使得<流離>成為一種渴望與誘惑。

肉體的流浪是追求生命經驗不同空間時間的變奏曲,心靈的流浪則是一種企圖自我探索得到內在超越的歷程,旅行經驗豐富的人都會感到百聞不如一見,最大挑戰則是如何不為紅塵所惑。《流浪者之歌》書中悉達太子棄塵世如敝屣,常人戀戀不捨的身份、青春、相貌、知識等等悉達一律視如浮雲舒卷,所謂<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經歷人世中的種種愛欲歡悅與嫉妒仇恨,但最終仍是走向那一條生死並流的永恆之河投身其間,從古老「奧義書」中的「唵──」的長音中聽到了生命無盡止的苦滅之聲。

旅行過程中觀者視野變化以及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觀看過程中人的立場的移動,羅蘭巴特說是作者已死或是零度寫作布萊森則稱之為the logic of the gaze(凝視的邏輯)。在作者已死的情境下寂靜侵入卻猶有音樂隨筆羅列混合出不同的樂章。

張擇端所作的《清明上河圖》的任何一段都隨時可以讓人走進去,看那個手提盒子背著包袱的人,趕著最後的篇幅向人問路,一面回頭看著畫面的結尾方向,除了畫家自己,沒有人知道他是剛走進來,還是正要走出比這五米多長的畫卷更寬闊的天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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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末年靖康之難,中原人士大多隨朝廷南下,故國之思時刻縈繞心頭。孟元老避地江南的數十年間,寂寞失落中暗想當年東京繁華,心中無限惆悵。其《東京夢華錄》與同時代的《清明上河圖》一樣,描繪了北宋居住在東京的上至王公貴族、下及庶民百姓的日常生活情景。

《生活雜誌》(Life Magazine)曾在1998年選出過去一千年來影響人類生活最深遠的一百件大事,中國宋代的飯館和小吃排名56位,生活雜誌乃是以相國寺附近的小甜水巷那些繁忙的南方食肆伎館做為大事根據。《東京夢華錄》如此描寫小甜水巷 : <相國寺每月五次開放萬姓交易… 北即小甜水巷,巷內南食店甚盛,妓館亦多。…以東向南曰第三條甜水巷…南曰第二甜水巷。以東審計院,以東桐樹子韓家,直抵太廟前門。南往觀音院,乃第一條甜水巷也…>

同樣隨筆羅列的是明朝張岱的《陶庵夢憶》,這是張岱五十年的生命音符。張岱在崇禎時代度過青春,恣意歡樂。明亡之後,感懷前朝舊事,回憶詩酒友儕之殞命與江浙風華之傷逝,憤而著作,以記憶抵抗時代逆流,以夢憶為解脫,以夢憶為慰藉,以夢憶為反思。

「今昔」之感在夢憶許多篇章中強烈流露,「永遠不再可能」的事實,使得「憶」--回憶,追憶,夢憶--成為有意識行為:作者希望通過「憶」的途徑,過去的世界不只是重現而已,而是能永遠活著。<金山夜戲>一節記述作者於崇禎二年途經鎮江,夜過金山寺,一時興起,於寺中夜半任情唱戲,驚動一寺諸人,戲畢,山僧至山腳目送久之,不知是人、是怪、是鬼。張岱習慣了不安的生存,日復一日心被扯出一根線,穿流不息地抽絲失血,以憔悴換回存活,才有不知是人、是怪、是鬼之嘆。

也因此,其《夢憶序》<……雞鳴枕上,夜氣方回,因想余生平,繁華靡麗,過眼皆空,五十年來,總成一夢……余今大夢將寤,猶事雕蟲,又是一番夢囈……>更令人躑躅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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