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走過一次德國的羅曼蒂克大道(浪漫大道,Romantische Strase)。德國有這樣子稱呼的道路覺得也是理所當然。

浪漫時代(Romantic era)大約發生於1780 到1850 的歐洲,起源地就是德國。十七、八世紀以來,歐洲大陸的文化和政治領導者是法國,所以德意志王國內的統治者和貴族都以能講流利法文、通曉法國文學目豪。新一代年青的德意志學者便發起〝狂飆運動〞藉以反對法國文化,除了提倡用德文寫作,同時更發揚德國民族的鄉土文化。隨後更把〝浪漫主義〞定為自己旗幟的稱號,而這個字也一直延用至今 。

浪漫大道沿途自然無造作的風景美不勝收,令人難以忘懷。這條舉世聞名的大道中古時期曾是貿易經商的往來要道,由於其經濟上的優勢,維繫了大道上的中世紀城鎮風格。雖然說1850年代以後是「寫實主義時代」。但任何時代皆有它的複雜性,無可諱言,浪漫主義不論是活動的或是靜止的,其實都已潛藏於人心或生活當中了。

僅以巴士行駛期間,總長350公里的羅曼蒂克大道,從德國中部的烏茲堡(Wurzburg)作為起點、往南一路沿陶伯河谷蜿蜒而下,在阿爾卑斯山北麓的符森(Fussen)畫下句點。白牆藍頂的新天鵝堡即是坐落於符森---矗立在群山環抱之中,四周有緩緩起伏的樹林,高低錯落的塔尖掩映在風動的樹林中,彷彿人聲浮動;背一面在陽光下閃爍著雪白光澤的天鵝湖,靜謐婉約。幽靜的自然景色與新天鵝堡夢境般的外貌相互輝映,夢幻的氣氛、無數的天鵝圖畫,宛如人間仙境。

浪漫主義訴求喚起人心對現實一切壓迫的反抗,卻也在消極面或多或少地逃避現實,墜入個人內心世界的深淵。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King Ludwig II,King of Bavaria)是藝術的愛好者,在現實世界所遭逢的種種不如意,讓他逐漸將自己沈溺在夢的國度及美學幻境裡,傾心於巴伐利亞山區這個能讓他感到快樂與自在的世界。他因此勾勒出這個自己的夢幻世界——新天鵝城堡。

十三歲的時候,他的女家庭教師為他講述了華格納即將完成的歌劇《羅安格林》(Lohengrin)的故事,他沉溺於中世紀天鵝騎士羅安格林的英雄事蹟,也自此與華格納結下不解之緣。新天鵝堡内還真是到處裝飾著有天鵝形狀的日常用品、幃帳、壁畫,就連盥洗室的自來水水龍頭,也裝飾着天鵝形狀。當然也有其他有關天鵝的說法,不過想像中世紀天鵝騎士比較更富有浪漫氣息。

路德維希在初次見到華格納時曾說:「你正是我所要尋找之人,你是個給予人們快樂的大師。你將我帶入雲端,遠離塵俗的一切。我理解你,理解你的音樂,理解你的歌詞。我的靈魂為你所深深吸引。」

據說他也曾經寫了這樣的信給華格納: 「要是您能為我把您的精神道路及外在生活詳細地寫出來該是多好!我可以希望我的這個請求有朝一日得到滿足嗎?」所以華格納寫了《我的生平》這部自傳。

而在1865年8月4日他還有一封信是這麼寫的:「當我們都離開人世時,我們的作品將成為後來追隨者們的經典範例。我們的作品將愉悅後世之人,人們的內心將為這天賜的、永恆的藝術所傾倒。」

從廣泛的角度來看,1850~~1860年代德國隨著日益強大的經濟發展,博物館美術館劇院這一類屬於資產階級文化的設施已經深深紮根,但因為統一問題懸而未決,浮華接近中世紀風格的城市建築特別明顯,其實也就是民族主義的象徵。

1863年夏天,路德維希作為年輕的太子在慕尼黑遇到了普魯士的侯爵俾斯麥。一個年輕浪漫,一個是鐵血宰相,兩人卻由於「德意志民族意識」而有相逢恨晚的感覺,遂成忘年知交。

俾斯麥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描述路德維希:「儘管還是我唯一的一次親眼見到路德維希國王,但從他不久登基一直到去世,我和他關係融洽,並且保持比較頻繁的書信聯繫。在我的印象中,盡管他主要致力於維護帝國憲法的聯邦制原則和憲法所賦予他的王國的特權,但是他一直是個帶有德意志民族意識的明智君主。」

1870年11月30日路德維希二世致函給普魯士的國王威廉,表達了請他登基的想法,當然巴伐利亞也失去了自身的獨立地位;1871年1月18日普魯土的國王威廉在凡爾塞宮的鏡廳登基成為德國皇帝。路德維希並未參加慶典活動,多年來與政治陰謀和對他個人攻擊的抗爭使他愈加心灰意冷,越是覺得不能被人理解,他就越是不願意露面,經常只有在夜色的掩護下,才穿行於他喜愛的阿爾卑斯山地區,而最終命喪於此。

我們在孩提時代大概都讀過格林兄弟的童話故事。雅各布˙格林和威廉˙格林兩兄弟蒐集民間歌謠和故事編輯成童話,其實是在傳達長期以來日耳曼人的心靈想像和信仰,無形中可以培養兒童熱愛日耳曼的文化傳統。格林兄弟也編纂了《德語大辭典》,他們終其一生只從字母A編到了F,但其對日耳曼語言學的影響不可磨滅。而無可諱言這也是民族主義的一種浪漫表現。以歷史角度而言,路德維希二世所建造的新天鵝城堡應也是在此範疇中無庸置疑。

而以現代的眼光來看,在這個喧囂的世界中,新天鵝堡是一個美得讓人窒息的世界,每年上百萬的遊人來到這裡正是在尋找遠離塵世的喧擾,滌蕩心靈的污垢。直到上世紀六十年代,人們還是將建造新天鵝城堡斥爲愚蠢行爲;但是世事滄桑,現在路德維希二世所建的宮殿和城堡已經成為巴伐利亞旅遊業的重要收入來源,這位不受尊重的「童話國王」則是成為德國人口中親熱的「我們的國王」了。

新天鵝堡.JPG  

新天鵝堡1.JPG  

天鵝湖1.JPG 

 

天鵝湖2.JPG  

舊天鵝堡.JPG  

羅曼蒂克大道以及格林兄弟博物館.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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