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景.摭拾

前提

所謂教養必須以一些可被教養的事物為前提/ by赫曼赫塞

序

從客廳陽台看出去，隔著一條街的人家陽台上攀爬著各色草花，也懸掛著幾個鳥籠，並不知道養的哪種鳥類，但啁啾鳴聲千囀，從初春直叫到冬盡，這個夏天更是引來麻雀、白頭翁、綠繡眼等等，籠裡籠外相互應和，鳴聲不絕，是詩情畫意的「好鳥鳴高枝」? 亦或是吱吱喳喳擾人清夢 ? 唯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還蠻常去住家附近的公園，沿路可以像老朋友般向大樹打招呼，公園裡有人英姿曼妙地舞劍，有人隨著音樂柔和地扭擺身軀練太極拳，鴿子松鼠漫步在草坪上，有人慢跑，有人在湖邊餵魚……

而靜謐的午間，公園內飄散著凝結的空氣，在湖邊樹下小坐，湖面映照出週邊的樹叢，沉思冥想縈繞心靈，似乎離世遁隱而去……

周六看了京劇「趙氏孤兒」，「搜孤救孤」、「說破」兩折的唱腔身段真是精采絕倫，但是孤兒趙武終報前仇卻讓人覺得若有所失，如果藝術模式只是展現某一種狀態，似乎比較缺乏靈魂的向度、存在的向度。

綜觀歐美文學戲劇在在都是悲憫與拯救的模式，如＜卡拉馬助夫兄弟們＞、＜變形記＞、＜哈姆雷特＞等等，無非直面人類精神困境。「趙氏孤兒」中的程嬰捨子，公孫捨命以及孤兒看到程嬰以丹青繪成「八義圖」時的心理衝擊，應該會有很多值得著墨之處，而非僅僅終報前仇。

晝/

購物返家途中，猛然抬頭，看到街角一整排的雞蛋花樹已經開始含蕊吐芳，天藍得好純淨，沒有一絲兒雲朵，陽光從葉隙穿洩而下閃閃發光，多麼美好的午後。

最近插了兩盆「盛花」，其中一盆花材用到「芭樂葉」，想當然葉子以稍小形為佳，我拿到的是一把既粗大又多破洞的葉子，修剪的時候一直想要剪掉那些坑坑疤疤，老師說話了:「有坑疤破洞是自然生態，不必刻意修剪。」

山自高，水自深，柳綠花紅，莫非皆屬各自清淨之法身；鶯之聲，谷間流水，也自有大說教之意，「憚煩風吹於柳絮」，「柳枝無意留殘雪」，「憚」、「無意」都是一種刻意不自然，障礙乃心中迷雲所致，心中有煩憂而刻意要逃離，反而造成身心的失衡。

平凡的自己還活著---對於從慘綠少年時代即已歷經重重生離死別的我而言，「活著」---應該就已經是一篇傑作了。

你必須要老得早才有希望老得久---西賽羅如是說。一歩一歩地走在人生道場上，隨時隨處發現真實，撇開時間流逝的傷感，換得樂天知命的沉靜。人生在世，恁是多麼叱吒風雲，最後終歸是過眼雲煙。最後的身影，如何瀟灑清醒地走，正是此生修行功夫的關鍵所在。

徒勞之感如影隨形！